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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农业的小规模生产特点与农产品质量安全现状的调查报告
我国农业的小规模生产特点与农产品质量安全现状的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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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俊峰1 陈华宁2
1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2 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
当前，中国进入了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关键转折时期，农业问题尤其如是。在农产品数量安全得到保障后，追求农产品的质量安全就成为必然结果。然而由于中国农业的小规模甚至超小规模生产，加之受利益驱动，使得我国的农产品质量安全问题日益突出。我国共有2.4亿农户，农业生产经营的特点是农村人口多，农民素质低，人均耕地少，生产规模小，千家万户分散生产，独立经营，不易管理。分散的生产和经营不利于控制投入品的质量，也不利于进行标准化生产，产品的质量得不到保证，产品的标准得不到统一，责任也无法追溯。
建立健全我国的农产品质量安全体系，必须首先摸清我国农业生产经营现状的底数，即我国农业的小规模生产特点是什么？这些特点与我国农产品质量安全的现状有何关系？为了回答这些基本问题，课题组以我国农产品主产区为重要样本点，于2004年初选取14个省（直辖市、自治区）进行了问卷调查。调查问卷由农产品质量标准和农业经济两方面的专家数易其稿，联合设计；调查实施人员为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三年级以上本科生和研究生，并事先进行了培训。调查方式为入户访谈式调查。入户调查1000个农户，收回有效问卷为788份。问卷调查实施情况、调查结果及分析、结论如下：
一、农户问卷调查的范围及内容
1.调查范围
问卷调查数据：生产经营方面的数据为2003年全年的数据；收入和人口数据为2003年12月31日的截面数据。
所调查的农户（有效问卷）分布在全国十四个省市区，东部地区包括山东、福建、广东、辽宁、河北，共262户；中部地区包括吉林、山西、安徽、湖北、湖南，共267户；西部地区包括陕西、重庆、四川、内蒙古，共259户（见图1）。
2.调查内容
调查内容包括：农户基本情况，包括农户人口、受教育程度、农业收入、经营耕地面积等；粮食作物与蔬菜生产经营情况（含化肥、农药的使用情况）；养殖业情况（含饲料、兽药及添加剂使用情况）；肥料、饲料、农药、兽药及添加剂的使用情况；对农药、兽药和添加剂的认识；对农产品质量安全的认识等。
二、农户问卷调查结果及简要分析
1.受教育程度
788位农户户主的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共257户，占32.6%；初中共407户，占51.7%；高中共101户，占12.8%；中专共22户，占2.8%；大专及以上只有1户，占0.1％（见图2）。
2.收入情况
788户农户的人均纯收入为2354元，其中，户主受教育程度在小学及以下的农户人均纯收入平均为1882元，初中程度人均纯收入平均为2144元，高中程度为2323元，中专及以上为2540元。由此可见，农户户主的受教育程度与农户人均纯收入呈正相关（见图3）。
3.农户类型（按经营方式划分）
788户调查农户中，种植农户（以种植业为主要经营方式的农户）有412户，占52.3%；养殖农户（以养殖业为主要经营方式的农户）有45户，占5.7%；种养兼营农户（以种养兼营为主要经营方式的农户）有259户，占32.9%；其他经营农户（以其他经营方式为主的农户）有72户，占9.1%。
由此可见，我国农户大多数还是以种植业为主要的经营方式，占了一半以上，种养兼营农户也比较多，大约占了1/3，而养殖农户、其他经营农户比例较低（见图4），这个比例关系和全国的实际情况大体一致。
4.种植业
在耕种水稻的农户中，户均水稻耕种面积为2.9亩（以下的“户均”均是指耕种某种农作物、饲养某种家畜或是使用某种化肥的农户的平均量）。在耕种小麦的农户中，户均小麦耕种面积为3.3亩；在耕种玉米的农户中，户均玉米耕种面积为3.4亩；在耕种大豆的农户中，户均大豆耕种面积为3.3亩；在种植蔬菜的农户中，户均蔬菜耕种面积为0.9亩；在耕种其他作物的农户中，户均其他耕种面积为2.8亩（见图5）。由此可见，中国农户的生产经营规模小且零碎。“小”体现在农户户均经营耕地面积仅为0.5公顷左右，而美国户均耕种面积为200公顷，欧盟国家户均耕种面积为20-30公顷，就连以小规模著称的日本的户均耕种面积也达到了1.5公顷。“零碎”体现在，中国农户在仅有的土地上面要耕种许多种类的作物，专业化程度十分低下。
5.养殖业
仔猪养殖农户中，户均仔猪出栏头数为63头，存栏头数为16头，户均年收入为11496元。育肥猪养殖农户中，育肥猪出栏头数为20头，存栏头数为20头，户均年收入为14018元。肉牛养殖农户中，户均肉牛出栏头数为1头，存栏头数为3头，户均年收入为1871元。羊养殖农户中，户均羊出栏头数为8头，存栏头数为6头，户均年收入为1976元。鸡鸭鹅养殖农户中，户均鸡鸭鹅出栏头数为67头，存栏头数为93头，户均年收入为782元（见图6,图7）。从以上数字可以看出，中国养殖农户无论在养殖数量上还是养殖收入上都是处于小规模阶段。
6.对周边环境的认识
从调查中可看出，农户对周围环境的满意程度不是很高，认为周围环境对农作物生产没有污染的只有295户，占37.4%；认为对农作物生产有污染的有147户，占18.6%；而346户不确定是否对农作物生产有污染的，占44%。在认为对农作物生产有影响的147户农户中，有41户认为影响很严重，占27.9%；有88户认为影响一般，占59.9%；有18户不清楚影响程度有多大，占12.2%（见图8）。可见，农户对周围环境的关注程度较高，已经意识到周围环境可能会对农作物生产造成污染。但是不同农户对这个问题认识的差距较大，同样是一个村的农户，有的认为周围环境对农作物生产产生了影响，而有的人要么认为没有什么影响，要么不清楚有什么影响。即使是认为环境对农作物生产有影响，也有的人认为影响很大，有的人认为影响一般，有的人认为影响较小。经进一步分析可以知道，农户认识上的这种差别与他们受教育程度有关，受教育程度高的农户对污染问题关心程度较高，因此他们认为周围环境对农作物生产有较大影响。
7.农户使用化肥和有机肥情况
粮食作物使用肥料的情况是,氮肥全年平均使用量为37.4公斤/亩(为商品化肥量,非折纯量),其中碳铵25.9公斤/亩，尿素9.8公斤/亩，硝铵1.7公斤/亩；粮食作物中投入磷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9.8公斤/亩；投入钾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1.6公斤/亩；投入复合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7.6公斤/亩；其他化肥投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0.7公斤/亩（见图9）。蔬菜使用肥料的情况是，氮肥全年平均使用量为31.8公斤／亩,其中碳铵17.9公斤/亩，尿素11.9公斤/亩，硝铵2公斤/亩；投入磷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14.6公斤/亩；投入钾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0.9公斤/亩；投入复合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10.6公斤/亩；其他化肥投入的全年平均使用量为1.8公斤/亩（见图10）。对于有机肥的施用，总体而言施用量不高，主要集中南方省份的蔬菜生产中，北方省份已几乎不使用有机肥。上面的数据说明，氮肥在粮食和蔬菜生产中的投入比例较高，磷肥、钾肥的施用量较少，而有机肥料的施用量日渐稀少，这与消费者的无公害、绿色、有机消费嗜好恰成鲜明反差。
8.种植农户的农药使用情况
调查农户中水稻种植373农户中有364户对水稻使用过农药，其中有45户农户在水稻收获前15天使用过农药，占12.1%。415户种植的小麦的农户中有393户农户对小麦使用过农药，其中14户农户在小麦收获前15天使用过农药，占3.4%。507户种植玉米的农户中有324户农户对玉米使用过农药，其中只有2户农户在玉米收获前15天使用过农药，占0.4%；200户种植大豆的农户中155户农户对大豆使用过农药，其中只有1户农户在大豆收获前15天使用过农药，占0.5%（见图11）。
调查农户中有105户种植白菜，所有调查农户都对白菜使用过农药，其中有12户农户在收获前15天使用过农药，占11%。18户种植韭菜的农户全部使用了了农药,其中14户在收获前15天使用了农药,占77.8%。42户种植辣椒的农户全部使用了了农药,其中25户在收获前15天使用了农药,占59.%。65户种植萝卜的农户中，有62户对萝卜使用过农药，其中12户曾在收获前15天使用农药，占18.5%。45户种植茶树的农户全部对茶树使用过农药，而且有41户在收获前15天使用过农药，占91.1%(见图12)。
不论是粮食还是蔬菜、茶叶，在收获前15天是禁止使用农药的，从上面的数据可以看出，农户对此的了解程度不是很高，违背该原则的农户占很大比例。
9.农户使用违禁农药情况（2003年全年）
338户使用过甲胺磷，占调查农户的42.9%；151户使用过除草醚，占调查农户的19.2%；101户使用过氰戊菊酯，占调查农户的12.8%；有92户农户使用过杀虫眯，占调查农户的11.7%；81户使用过三氯杀螨醇，占调查农户的10.3%；59户使用过甲拌磷，占调查农户的7.5%；46户使用过久效磷，占调查农户的5.8%；30户使用过克百威，占调查农户的3.8%；28户使用过涕灭威，占调查农户的3.6%；23户使用过甲基对硫磷，占调查农户的2.9%；20户使用过对硫磷，占调查农户的2.5%；10户使用过磷胺，占调查农户的1.3%(见图13)。以上列出的农药都是违禁药品，使用过这些农药的农户并不是少数，这对我国植物性产品尤其是蔬菜水果的质量安全造成了严重威胁。
10.农户农药使用、中毒情况
调查农户中共有69户（占调查农户的8.8%）周围曾经出现过农药中毒事件，累积中毒人数达341人。说明农户中农药中毒事件发生的概率相当高。通过进一步的调查发现，调查农户中有736户没有接受过农药使用安全培训，高达93.4%；有466户农户不知道水果和蔬菜上哪些农药是禁用的，占59.1%。对农药使用方法的调查情况是，仅有191户农户是根据说明书使用农药，占24.2%；有94户农户是凭经验或既凭经验又根据说明书来使用农药，占11.9%。所谓的凭经验就是按说明书上使用剂量的2-3倍进行施用。上面的数据表明，在使用农药方面，农户接受的培训很少，这不仅会产生中毒事件，产生不必要的损失，而且会增加农产品中农药残留量，危害农产品的质量安全。
11.农户的市场诚信情况
市场上有这样一种说法：农户自家吃的蔬菜和水果一般没有喷洒过违禁的农药，或是很少使用农药，比较注重蔬菜和水果的质量安全，但是对那些上市的蔬菜和水果则没有顾忌地喷洒农药。因为喷洒过农药的蔬菜和水果的外观好看，他们并不理会消费者吃后的反应。此次调查中，有305户农户自己吃的蔬菜和水果与卖到市场上的蔬菜和水果产自不同的地块或采用不同的农艺措施，占调查农户的38.7%。这个比例是相当高的，可见对农户的市场诚信教育和相关法律法规建设非常必要。
12.养殖农户的兽药、添加剂使用情况
632户从事养殖业的农户中，有202户曾经在动物饲料中或者动物体内添加或使用过药品，占32%；419户养猪的农户中，有21户曾经喂过饭店里的泔水，4户在猪的饲料中添加过瘦肉精；259户饲养鱼或鸡的农户中，有172户曾经在饲料中添加过抗生素药物，占66.4%。这些比例都是比较高的，特别是国家明令禁止使用的瘦肉精仍然没有杜绝。
13.对因病死亡家畜的处理
对因病死亡的家畜，566户农户选择埋了，占71.8%，说明大部分农户对因病死亡家畜的处理是正确的。但仍有45户选择自己吃，10户选择拿到市场卖了，83户选择廉价卖给别人，26户选择扔掉，近30%的非正确处理将给社会带来很大的隐患。
14.对国家禁用兽药及其它的了解
调查对象中，有627户不知道国家禁用的兽药，占79.6%。可见相关部门在这方面的宣传非常欠缺，这会大大降低肉产品的质量安全，甚至可能造成严重后果。调查对象中，有460户购买过饲料。在饲料购买场所的选择上，254户在有经营执照的饲料公司购买，占55.2％；206户在无执照的小作坊购买，占44.8％。购买饲料时，只有217户关心饲料含有的成份，占47.2％。
三、问卷调查的基本结论
1.我国户均种植粮食作物面积仅为0.2公顷，蔬菜仅为0.06公顷；猪牛羊等畜类养殖在几十头以内，禽类养殖也没有超过100只，属超小规模的农业经营。这种经营规模及其经营方式阻碍了新技术的推广，强化了农民自给自足意识，更谈不上标准化生产，不利于提高农产品质量安全。
2.农户的农药、兽药使用知识严重缺乏，为生产过程埋下了不安全的因素。经调查，农户对禁用农药和兽药知之甚少，显示了政府有关部门管理工作的严重缺位。
3.农户知识贫乏，培训不足，缺乏诚信，也是影响农产品质量安全的因素之一。
应该强调的是，以上数据和分析基本反映了我国农业经营的实态和比较真实的现状，我国的农产品质量安全对策应该以此为基本依据。许多报刊发表的典型调研报告一般都是较先进或较成功的做法，不能作为判断我国农产品质量安全水平的基本依据。
参考文献
(1)柴振林等：《农产品质量安全标准体系建设现状及发展趋势探讨》，《浙江林业科技》，2003年第5期。
(2)范小建 “中国农产品质量安全的总体状况”《农业质量标准》200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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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金发忠等“我国农产品质量标准体系建设的回顾与思考” 《农业质量标准》2003年第1期；
(7)秦富，王秀清，辛贤，肖海峰等，《欧美食品安全体系研究》，第1版，中国农业出版社，2003年
(8)于 冷 “农业标准化检测管理体系设计”《农业现代化研究》200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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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朱俊峰等“中日农产品贸易的新动向―兼论日本的动植物检疫体系”《世界农业》200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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